长胖的真相:你的自律和身材,是如何被食品公司操纵的?
复工后见到同事,哪句话是你拼命忍住没说出口的?
没错,正是——“你胖了。”
不过你放心,同事为了不对你说出这句话,也憋得相当难受。
在家宅了这么久,吃得多运动少,似乎变胖是必然的。
可是书单君想告诉你:变胖真不能完全怪你不自律。肥胖之所以成为较普遍的健康问题,有类企业得背一大半的锅——
食品公司。
我在读了这本《盐糖脂:食品巨头是如何操纵我们的》之后,更加坚定了这个看法。
它的作者迈克尔·莫斯,是美国调查记者。他花费多年调查食品巨头公司们的内幕,了解他们如何设计和生产产品,以及最为致命的问题——他们是如何让我们发胖的?
虽然莫斯的调查对象是美国的食品公司,但中国的超市里,也不乏各种进口食品,而且食品工业的生产手段,各国大同小异。所以这本书里呈现的事实,足以引起我们每个人的重视。
“极乐点”:食品公司大作战
迈克尔·莫斯在书中讲了这样一件事:
有一天在便利店,他看到一位母亲正在帮孩子挑选早餐。她看上去像是一位讲究饮食的好妈妈,不愿意放纵孩子吃糖果。
精挑细选之后,她买了一种叫做“水果与酸奶”的早餐棒,包装上写着“高钙”,似乎是很健康的儿童早餐。
然而,她却忽略了包装背面的营养成分表:那里的数字显示,这根看似健康的早餐棒的含糖量之高,跟她禁止孩子吃的糖果没多大差距。
迈克尔·莫斯把这件事称为“真正令人心碎的时刻”。
为什么我们的食品里,加进了越来越多的糖?
上世纪60年代,布鲁克林大学的一位研究人员因为实验需要,要给一些小白鼠催肥。
他先是在鼠粮中掺入各类油脂,但效果不好,小白鼠摄入的热量还是大体维持均衡,体重没有明显变化。
他调整了喂食策略:去超市买了一些糖果饼干、甜牛奶,结果让人吃惊——面对高糖食物,小白鼠们完全失控,暴饮暴食,迅速完成增肥目标。
实际上,类似这种对糖像吸毒一样上瘾的现象,在人的身上也能发现。
我就不举大家喝奶茶的例子了——众所周知,奶茶和猫是当代年轻人的两大毒品。
在科学界,关于糖上瘾最重要的成果之一,就是“极乐点”的发现。
极乐点是指,随着食物中的糖的含量的增长,人们吃的时候感受到的快乐也会随之增长,一直到一个峰值,之后再添加糖就反而降低了食物的美味。
也就是说,当一个食物的甜度达到极乐点时,也许你就会用“吸”来形容吃喝它的过程,并且一天不碰就难受得慌。
生物心理学家朱莉·孟妮拉的研究证明了这一点:她测试了356个5到10岁孩子,发现当食物甜度在极乐点时,孩子们对其美味的评价最高。
极乐点的发现对食品公司的意义,好比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因为从此,他们对食品口味的研发可以用精确的量化方法来找到极乐点,“怎么做才最好吃”这个问题,变成了实验室里的目标。
迈克尔·莫斯在《盐糖脂》中讲述了一位食品界“天才”的故事:霍华德·莫斯科维茨。
莫斯科维茨的本领是帮助食品公司研发出最美味、最能让人上瘾的产品。他是食品公司们的宠儿。百事、卡夫(奥利奥、趣多多的生产商)、通用食品都是他的客户。
而他最光辉的一仗是帮助胡椒博士汽水在和可口可乐、百事可乐的竞争中站稳脚跟。
莫斯科维茨的方法,是纯粹的准确的量化。
他和团队设计了61种不同的配方,在全美国举行了3904场品尝会,并运用品尝者的反馈,建立起繁复的数学模型,来确定最佳成分配比。
莫斯科维茨向胡椒博士汽水提交了长达135页的材料,包含着大量详尽的表格和数据图,对比了香草味强弱的效果,各种香气的混合的效果,等等——他把看不见摸不着的“口感”,化为可以量化的数据,从而找到了让胡椒博士汽水最为美味的“极乐点”。
除了口味,莫斯科维茨还对消费者做了色彩测试,来找到他们对包装颜色的偏好——在长达92页的报告中,一条明亮的蓝色穿过图表,体现出最佳的颜色选择。
所有这些复杂的运算和实验,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找到食物最让你欲罢不能的状态。
现在xx头条、抖x等app所用的让你刷到停不下来的推荐算法,原来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在食品工业运用了。
采用这一办法的并不只有胡椒博士的汽水。
著名的莫奈尔研究中心是研究食品中糖分的机构,而在研究中心大厅里有一块很大的金匾,上面刻着这个机构的赞助者:可口可乐、百事可乐、卡夫、雀巢、菲利普·莫里斯……
包办了我们日常食品的巨头公司们,就是这家研究中心的背后老板。因此,他们总能迅速掌握极乐点的研究成果,并且用到产品中去。
在科学的帮助下,这些公司对于怎么让你上瘾这事,变得非常擅长。
反肥胖:消费者的反击
如果故事讲到这儿就结束了,那么看起来似乎是一个商业成功的案例。
但这种寻求极乐点的食品工业,造成了相当严重的社会后果——肥胖、蛀牙等等疾病。
实际上,虽然到1970年时,美国的麦片三巨头——家乐氏、宝氏、通用磨坊,已经占据了85%的市场份额,可以说,它们正在塑造着美国普通人的早餐——也正在塑造着他们的身材。
但当局并不想介入:美国联邦政府的食品及药品监督管理局,是家乐氏的坚定盟友,他们不同意糖是公众健康的威胁,也拒绝要求食品厂商把含糖量印在包装上。
最早站出来振臂一呼的英雄,是哈佛大学的营养学家吉恩·梅耶。
他向那些对糖遮遮掩掩的厂商们,猛烈开炮:一篇题为《到底是谷物还是糖?》的文章登上了各大报纸头条,引起爆炸式的反应。
梅耶指出糖让越来越多人患上糖尿病和蛀牙,而食药监局在保护消费者健康上是失职的,因为他们放任厂商往麦片中添加过量的糖。
梅耶在文中提倡,那些含糖量高达50%以上的麦片,就不应该叫麦片,而应该叫甜点,应该放在超市的糖果区出售而非谷物区。这完完全全是欺诈。
高糖一直让公众疑虑重重,在战火被梅耶点燃之后,反对的声浪越来越高。
但三大巨头怎么应对呢?他们自知理亏,没办法正面反驳,于是——
家乐氏把产品名从“糖脆片”(sugar crisp)悄咪咪改成了“霜脆片”(frosted flakes),宝氏把“超级糖酥麦片”(super sugar crisp cereal)改成“超级金黄酥脆”(super golden crisp)。其他公司也跟着悄无声息地把产品名字中的“糖”字去掉了。
换汤不换药,公众并不买账。
1977年,12000名健康专家签署请愿书,要求美国联邦禁止在儿童电视节目中播放含糖食品的广告。和请愿书一起寄到的,还有200颗从儿科牙医那里搜集来的蛀牙。多么触目惊心!
巨头们的市场份额开始下跌,食品厂商必须应对了。但他们的方式不是降低含糖量。
家乐氏采取了一项改革:把广告营销人员纳入公司的最高“作战室”中。“作战室”是家乐氏的高管会议,以往都是由管理者和食品研发人员参加,一起决定新产品的方向。
现在,他们让营销人员参与到这场最高决策的敏感会议中,目的非常明确:要通过广告来赢得更多销售量。
因为他们发现:比产品本身含糖量高、让人上瘾更重要的是,通过营销来树立良好的品牌形象,也就是说,让消费者不要觉得家乐氏是高糖的代名词。
举个例子:家乐氏是如何销售自己的一款产品糖霜迷你燕麦片(frosted mini wheats)的呢?这款产品中添加了全麦,但并不健康:因为很高的含糖量。家乐氏也压根不想降低里面的糖,他们的想法依然是:有糖才有诱惑力。
因此他们把重点放在营销上:把这款麦片打造成“健脑食品”。
麦片的广告场景是一个教室,一位老师讲课讲到一半突然想不起来讲到哪儿了。下面坐着的孩子都一脸疲态,只有一个小男孩精神抖擞地举手回答,除了告诉老师讲到哪儿,还补了一句:“您刚刚写板书的时候,粉笔突然断成了三截。”
然后画外音响起:“一项临床研究显示,早餐吃糖霜迷你燕麦片的孩子注意力都提高了20%.”
别笑,现在看来这广告当然有点土。但是在当时,这很管用:后来的调查显示,51%的成年人看了广告之后相信了这一说法。
至于那项研究到底有没有?确实是有的——只不过是家乐氏委托并且资助的研究。可不可靠,大家自己细品。
公众健康向食品巨头的反击,就这样被狡猾地化解了。
我们该怎么办?
所有的食品公司都这么狡猾吗?倒也不是。
莫斯在书中讲述了卡夫公司的案例。这家公司生产出了家喻户晓的奥利奥和趣多多,是世界级的食品巨头。
2000年前后,卡夫公司参与了一场“反肥胖”运动,开始正视自己的产品引起的肥胖问题,于是调整配方、降低糖、脂肪和盐的含量。
结果呢?销量大跌,来自华尔街的投资者不断向卡夫公司施加压力,导致他们最终只能放弃“反肥胖”。
所以,靠食品公司来保障我们的健康,无异于痴人说梦。
在这样一个全球商品化的时代,我们的食欲就是食品公司的利润点,为了提高利润,身体健康并不在他们的考虑之列。我们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作为普通公众应该怎么办呢?
首先,尽量少吃不带营养成分表的产品。
比如,奶茶。
别以为点“半糖”或者“去糖”就好了。去年11月,福州消保委检测了市面上在售的40款奶茶,发现像小确茶、益禾堂、奈雪等品牌的奶茶,即使点了无糖,检测出来一杯的含糖量还是超过了每天建议的摄入量。
如果去糖是真的没有糖的话,那你就不会天天想喝奶茶想到抓狂了。
其次,要学会阅读营养成分表。
要知道热量的“千焦”(KJ)和“卡”之间是什么关系,如何换算,以及每人一天摄入多少“卡路里”究竟意味着什么。
在超市买吃的时,货比三家,尽量选择低卡、低糖(也就是碳水化合物)的。
最后,也是最长远的解决办法:多自己做饭。
自己做饭,少在外面吃,少吃零食,是躲避食品公司热量炸弹的最佳方法。
当然,自己做饭也要有营养学的意识,不要天天给自己炸鸡、烤蛋糕。最重要的是,自己买菜自己做,一天吃下去多少热量最为清楚。
不要觉得这些热量是小问题。经过这次疫情,我们都应该更注重自己的健康,不是吗?
那就从拒绝高糖高脂高盐食品的诱惑开始吧,开始学会自己为自己所吃的东西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