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被父母家暴,相隔两地,电子设备被没收监控,联络不上
我一个表妹现在大概是初中生,母亲那方是我的亲戚,她父母喜欢打她,据她说会因为一点小事“比如不干家务”“沉迷网络”那种青春期小孩常见的和父母争吵的缘由而拿起工具打她。
就我一次亲眼目睹,是她母亲放假时带着她来我家玩。其间因为一次争吵“她沉迷网络,偷钱,不遵守她们之间的约定”这是她母亲的口述。
那时候是清晨,我还没睡醒,就被旁边房间内她母亲骂她和她的哭声吵醒了。她母亲上锁房门,家里除了我还有我的父母和别的亲人,她们也和她妈妈相熟都不是陌生的亲戚关系,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去管,或者有这个意识阻止她。只有我拼命敲门,她妈才迫不得已开门了。
进门见表妹跪坐在地上,她母亲站着怒气冲冲,还让我“评评理,看谁错了?”
我本想把她俩分开,要么把表妹带出这个房间,要么让她妈离开,给她俩一点安全距离。但是她俩没人愿意走。她妈很理直气壮,她一直小声抽泣,可能觉得被人看见这样很丢脸,(她妈应该不愿意让她离开)又有点怕她妈,如果这次违背了她妈的意愿跟我离开,下一次我不在场的时候,会不会惩罚更激烈?
这场纷争中,她母亲甚至在愤怒之下说出了“你是不是想要我死,咱俩一起喝瓶农药死了好了,我把你杀了,我再跳楼(也可能是反过来”
果不其然,我在那个房间呆了好一阵子,以为事态平息,她妈情绪冷静了,其间她妈也不再骂她了。于是去做别的事情,想给她留一点空间静一静,不让别人打扰她。
但紧接着我就后悔了,我在厨房,看见她妈妈拿着擀面杖走出来,当时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然后她妈妈要求我的grandparents也就是她的父母去买一瓶红花油。
她妈妈还说,整个背都是青的,我没去看她的伤口因为是人家的隐私,但是还有一事让我意识到事态严重。晚上我们去吃饭的时候,表妹开玩笑的说她屁股疼,被打的现在还是青的。然后手无法碰她的肩膀或者别的地方,因为碰一下她就连喊“疼”
表妹有想自杀的念头,并且告诉了我,或者通过日常的语言对话透露出来。不是这件事,在这件事之前已经想自杀了。
我当时以为只是因为沉迷网络她父母和她争吵辱骂,没想到还“动手”了。事后我问她时,她称这不是第一次了。
接着假期结束,她们回家了。我来不及做任何干预,只好建议她们去看心理医生(因为她们两个的争吵,就是典型的青春期所谓的“叛逆”还有父母家暴比较严重)经过一段时间,表妹因为自己的手机被没收了,和她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络。
她母亲的反馈则是,经过一番谈话,表妹保证好好学习,她们家的争执因为心理医生解决了。但是当时话里就觉得很怪异,她母亲的措辞是“我现在释怀她学不学习了,大不了她未成年去打工,反正什么后果她自己背”并称表妹也看清了未来,除了学习没有别的路可走。
另外,我也在其间问她母亲“知不知道表妹想自杀“以及“表妹想她去死”的念头。
她很不在乎地说“她胆子小不敢”“谁青春期没想过自杀,我也想过”“我青春期还希望我父母死呢”“这些念头很正常”这样不在乎不重视并且轻视的态度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直到最近,她母亲有一次在微信上说她女儿想跟我通话(因为她平时设备都被收了,我俩根本无法联系)
我当天忙着别的事情,就说等一等,一直到几天后终于我俩都有时间了,一个晚上用微信通话,她用的她妈妈的手机和她妈妈的帐号。我问她“你前阵子是不是要找我?有什么事情?”
她说没有。
另外加一点情况,这个孩子比较小,自我表达能力很受限,并且她没有一些网上都有的所谓的共识“家暴是不对的,该死”“她父母在家暴她,这是很严重的犯罪”她从来只有的是本能的青少年的对肉体疼痛的反抗,对不公辱骂的排斥,和沉默,以及不信任别人。
如果她是那种很有“家暴就是犯罪”的念头和想法的人她可能起码会报警了。她处于既希望有人能帮助她保护她,但又不敢全部否认父母,又依赖父母,争吵时不安愤怒不公但又不敢怪罪父母。不敢承认父母的自私,无能懦弱,根本对她无爱。
她的抑郁和自杀心理,更像是这种对外界的压力承受不住想要释放攻击性的举动,二也是希望父母重视,停止对她的伤害。很可惜,她父母不仅不重视还认为她根本不敢自杀,打得无所忌惮。
我说,你换个账号,换个你自己的帐号,聊天记录别让你父母看见
果然问出了一些事情。
1.她爸爸不让她去看心理医生了,原因是“她根本不改变还贵”她妈妈天天跟医生聊天,而她父亲只去过一次。
2.她不信任心理医生,因为医生会把她跟医生说的事情,转头告诉她母亲
而且她也觉得“心理医生没效果”,甚至没把父母打她和她的自杀想法告诉医生
3.她最近试过自杀。她的母亲在我那次干预后比较少动手,但也会动手,她父亲时不时动手。而且今天她又被打了,因为她回家稍晚。而且父母不允许她和同学出去玩和吃饭(有点像是控制自己女儿的人际交往、让她孤立无援)
4.现实中没有可信任的朋友和长辈。她称信任我,但是我鞭长莫及。她父母称她没有隐私权,让她公布和我的聊天记录,并且要求她“不受我的影响”
5.我和她母亲是亲戚,和她父亲不是,而且凭借我去她家玩的几天住在她家,观摩她父亲对她的相处方式,她父亲是个固执,喜欢打压贬低小孩的中年男人。她父亲更难改变,由于不熟更难被我影响。
6.她自己的意愿模糊不清,这点有点像被家暴的妇女,来找你只是为了诉苦,历数家暴者对自己的非难和缺点,但是要她离开家暴者,她又不行动了。但是她属于未成年,根本没有挣钱能力,受教育也不完全,更难脱离控制她的家庭。
7.我可以强力干预,但是必须她得有十足的自愿性,我可以提供我家做她的庇护所,但是也要她先愿意来。并且我的家人对于家暴的态度也非常模棱两可,没有一个人坚决的认为“家暴是错的”只会在她被打之后,典型的中国人“劝和不劝离”的语气让她母亲“别打了,别气了”说几句和稀泥的场面话。如果只有我一个人谴责她父母而我的家人也就是她妈妈的亲戚都是这种态度,我也很难做什么
8.“她家大事父亲做主,小事母亲做主”她称。因此她的父母像一块钢板一样无法分离也不可撼动。说实话不家暴这件事只要父母双方有一方态度坚决,根本就不会发生。她父亲虽然打得次数更多,但她母亲对于她被打相当冷漠。甚至赞成。
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办?
1.有任何廉价且专业的心理机构可以提供公益性心理咨询帮助吗?
2.有任何反家暴组织可以提供长期无偿跟进以及对孩子的保护吗?
3.如果两者都做不到,我该怎么办?如何与她母亲沟通而不被抵触,甚至彻底断绝我与她女儿的来往?
4.可以报警吗?如果当事人意愿不够坚决,我是否第一步是让这个孩子意识到家暴根本不对而让她拿个主意,我辅助她帮她达到心愿?以及让她对自己的父母祛魅,及不抱任何她父母会突然变好,爱她支持她的想法?
最后提一点,她母亲生了二胎,父亲我猜应该是典型的丧偶育儿。她母亲辞职在家当全职主妇,照顾两个小孩还有男方的父母,应该心力交瘁,情绪控制能力差,而且这可能也是她不敢违背她丈夫的原因。她生二胎绝对不是全被逼迫的,她自主的意愿似乎很坚决,我也屡次问过为什么,她只会躲避问题说“生下会负责”
也不知道她跟二胎的相处模式是和她大女儿一样的吗?她本人的性格的确有一点坚硬,在恼怒时会铁面无情,说出很难听的话,就像大多数中国父母一样。她的脑子里是“尊不遵守规则”,当她女儿违背甚至抵抗时,她给自己找的家暴理由是“对方先背信弃义”。而不会想为什么会这样?甚至原本的所谓规则根本是错的。她母亲先去找的心理医生,证明她也希望改变,而且她母亲自诩进步,看育婴心理学书。打小孩打得很理智(我观察到的)绝对不打容易打死的地方,而是打屁股这种痛却无大碍的地方,认为“这不是自己情绪失控,是对方先做错了,而自己只是给对方个犯错后的告诫”甚至洋洋得意自己的自律,只是打成了医院都不用去的皮肉伤。
跟她母亲更熟所以分析1.经济原因,她家因为成了单职工家庭,所以更加紧张阶级滑落,对于自己的愿望和焦虑的投射会更多倾注在自己的孩子身上。2.但是在这样的情境下生了二胎,应该是潜意识认为第一棵树长错了,自己很失败从第二棵树上找存在感。3.她母亲本身争强好胜,绝对不喜欢用“落后”概括自己,但是自己又没真的见过真正的爱是什么样子的。以为“训狗是最时髦先进的科学办法”而把错怪在自己女儿身上以延缓她内心真正的恐惧,比如婚姻无法延续,两人不合,他们两人只有教训他们的女儿的时候才会一致对外,达成共识,女儿的任何问题suchas网络成瘾,学习成绩差,叛逆等都只是一个幌子,甚至生二胎也是缓解焦虑的一种办法(早从家人那里听来她和她公婆处不来,她丈夫又尖刻又传统/我自认为的)asmostpeopleinChina
她父亲我跟他相处不多,但是相处时很不喜欢,尤其是去过他家见识到他如何对待自己的小孩的那种内心里的嘲笑和打压,他已经当时很克制了(我猜)因为有外人在。而且这夫妻俩都不成熟。
母亲看起来要强,父亲看起来沉默,但是两个人在面对自己内在受挫时的负面情绪时不约而同都选择了发泄给别人,攻击小孩。她父亲甚至无法在我这个外人在场时,稍微装模作样对自己的小孩展示“爱”。在她家呆久了,甚至能感受到她父亲对我的敌意,尽力想控制但是依然暗戳戳流露的,因为她母亲与我熟,所以她母亲潜意识的行为也在阻止他的攻击性。但到了自家小孩身上,就无所谓了,还是她母亲根本拧不过她的父亲?处于权力低洼?
难道她的孩子要一日日在其中成长要么哪天受不了自杀要么杀死她的父母,要么顺利长大逃离父母要么出人头地报复父母?
或者她孩子因为这样的环境成绩差到连二流大学都考不上,上高专院校?成年了还要继续委屈跟自己的父母同住,没有逃离的资本,被打压,被捆绑,被诅咒,直到事情经过一个轮回再次爆发?